无铭
刀剑1000&大学生100，半个刀乱paro
年龄差有变
1.
“我以前好像比现在要高一点。”
有一次购物途中千忽然这么对百说道。
逆生长什么的，一般来说是做不到的吧？又不是灯塔水母。可百没有丝毫怀疑，轻松地从冷冻柜最上层把金针菇拿下来放进购物篮里，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说道：“嗯……是被磨短的缘故吗？”
“唉……”千舒了口气，没有敷衍的意思但语气仍十分随意地说：“大概吧。”
然后他看一眼时间，向百提醒道：“打折的时间段快过了哦，还有15分钟。”
“嗯嗯！我们去结账吧！千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没了。”
超市的购物篮里装满了各式蔬菜、一眼望去几乎都是青青绿绿的配色。家里的冰箱还有一些材料存货，不过现下正好是这家超市的蔬菜打折活动。身为需要兼职赚取生活费的大学生，两人的伙食基本是由各家超市的打折活动期决定的。
不论是人工结账还是自助的区域都排着队伍，百往后退了一脚与前面的人拉开距离，小声朝千发出疑问，似乎对刚刚的身高话题很感兴趣。
“千‘以前’有多高呀？有万桑那么高吗，还是龙那么高？”
“不清楚，过去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大概有三尺以上吧。”本体两尺两寸一分长（约74cm）的刀剑大言不惭道。也不知道依据什么标准，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是乐君那么高呢。”
说的人相当不经意，原本就是看见搭档拿东西的样子才有感而发，对后续展开的话题持着平时聊天的心态。本来刀剑从诞生到经过时代与人心的洗刷，被磨短、重铸甚至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都是正常的现象。
不论前任主人多么爱惜自己的刀，一旦继任者对此有任何不满，包括但不限于嫌弃到手的刀太重、太长，这把刀也许就有可能被敲去刀茎缩水几厘米。比起在古时战场因为激烈的战斗而断成两半无可奈何地废物利用锻造成短刀来说，只是磨短个几厘米已经不算大事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百听到千说“不记得”时不免愣了愣，想起千是没有铭文的。
许多名刀的刀茎“表”侧会刻有刀匠的名号、铸造的时间地点或者师匠的派别，犹如印在食品包装上的商标，是品质保证标签一样的存在。倒不是无铭的刀剑不好，只是历来有一种说法：有人认为刀匠不打铭是因为嫌这刀做的不够好。
因此百从未怀疑千是无铭刀，而且千本体的末端上也不是空空一片。两条小拇指指甲那么宽的竖线和一个小小的圆点顽强地缀在上面，仿佛拦腰截断的半个反复记号。偶尔的偶尔百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总是在在意前强行把那个即将升起的念头用力地按进肚子里，用自己强劲的胃酸毁尸灭迹。
现在千这么一说，他觉得总围绕自己敲锣打鼓令他扰人心弦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一定是大磨上（指大幅度缩短长度）的缘故，铭文被磨掉又没补上新的才会如此，毕竟千是非常非常棒的刀嘛！能够轻易将两个外星人戳成串程度的、宇宙级super无敌锋利酷炫帅！
*
周六早上，千和百打算出门。
百还蹲在窄窄的玄关系鞋带，门外的千想起了什么对他要求道：“百，请抬起头来。”
“嗯？”百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照做，任白色的鞋带耷拉在手上扭成半个松松垮垮的结。
“BANG——”比划出枪的手势假装射击，千微笑地看向他，似乎在期待他发表意见或者尖叫。
可他除了瞪大眼睛呆呆看着千几秒以外没有特别的反应，张开嘴吞吞吐吐半晌，吝啬地扔出一个音节：“啊……！”
秒钟又走了数个间隔，百一瞬间死机的大脑重新开机。他仿佛想要确认刚才没来得及截屏的画面不是大脑过热产生的幻觉，全神贯注再次对千投以凝视，却见突然fan service的付丧神成了面无表情。
“感想只有‘啊’……？”语气失落而且眼神还颇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不不不，重新来过，之前是早晨迟钝的神经中枢忘记让传出神经通知效应器了！千超帅气的哦，真的真的！”
帅这个万能词汇能包涵多种场合中的大部分标准答案。侧面来讲千十分容易满足，很少会要求聊天对象作出详细的回答。况且他明白百并非敷衍，其中涌动流淌的激动复杂情绪非要用文字形容，大概能够填满一条以“厉害”开头“超赞”结尾的280个字长度的推文。
百看到千的心情指数明显回转，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动手将一不留神打成死结的鞋带费力解开。他一边监督保证穿鞋的过程不再差错，一边奇怪千怎么突然发福利，问道：“刚才的动作是？”
“昨天idolish7的那群孩子们来店里玩，我看见他们在做。听说源头是天君，很厉害吧？”
“好厉害，真不愧是TRIGGER！这个，绝对会流行的。”
八乙女餐饮旗下的咖啡店TRIGGER最近爆红，尤其在女性消费者中格外受欢迎。
千对流行这点也很赞同。他和百在相熟的人的店里打工，当甜点师和招待员养活自己。
冈崎甜品店（岡崎DESSERT，小字デザート），搬迁后只有一间开在商业街的铺子，既不是连锁店也没有宽阔奢华的店面装潢，优点在于客源稳定且对店里卖的各式点心好评如潮。玻璃围着半开放式的厨房让人能清晰看见甜点师的绝美面容。
店名听着中规中矩，实际上是已有三辈人传承的和风点心老字号。
据说店主家祖上有成为除妖师的先祖，可惜并非传统的除妖师大族，明治时代后就没有从事这个行业的族人了。虽然隔两三辈会出现拥有灵力的后代，却也大多天赋平平无奇。
两人顺着笔直的街道向前。
六月天气逐渐变热。微风像猫咪的尾巴似有若无地扫过，将天空堆着的薄云从中拨开一道缝隙，浅金的阳光罩在行人的身上。
千单肩背着放吉他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他的本体。他一手插进外衣口袋，目光漫不经心地划过街道。相比穿了长袖卫衣牛仔裤学生气十足的百，他闲散漫步的样子简直犹如散发忧郁气场的青年音乐家。
“要是戴帽子出门就好了。”音乐家抬手遮挡对他而言有些晒的阳光。
虽说本体是把不折不扣的实战刀，千本人却常常称自己是室内派，无视现实地拿自己当祭祀和典礼上使用的礼仪刀。
两人组成搭档关系之初，百还会小心翼翼地提议让千回到本体由他背着刀继续上路，而后被千用与否定的话语相反的心动神情拒绝。如今早他就习惯千的口头抱怨，能丝毫不动摇地鼓励千坚持坚持再坚持了。
“忍一忍就抵达目的地啦，加油冲啊！MOMO号预备，三、二、一发射！”
“百真是越来越残忍了……”
百自动过滤掉千自言自语般的指控，他二话不说拉起千的手就往打工的地方跑。满满的活力和干劲通过手心的温度一直传达给千，似乎有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令千觉得自己变得轻盈到能够毫不费力地拉动、迈步。
几分钟后，百气喘吁吁地站在店外，一手掀起刘海给自己扇风，对脸不红心不跳除了发型微乱与跑步前没有多少差别的千大呼不公平。
“我好歹也是刀剑的付丧神呢。”
千说出与外表看起来完全不符的话。
“比起刀剑付丧神其实更像乐器的吧？千对音乐方面很感兴趣，不仅会弹曲子唱歌连作曲都很厉害。如果作为偶像出道，立马能火遍全国！”
“那我下辈子试试看。不过不管是不是刀剑，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主人公相互凝望呼喊对方名字的场景尚未出现就被扼杀，握着拖把立在门口的店主先生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两个，一大早的搞什么呐……依我看转世以后你们当搞笑艺人的可能性更大。”
开店准备中门口的暖帘尚未挂起，店内换好工作和服的冈崎凛人店主正用半干的拖把擦拭红棕色的木板地面。朝空荡荡的店里望去，米色的木质桌椅、咖色的柜台与冈崎凛人的深蓝色和服堪称最佳搭配。
“小冈……青天白日的忽然出现又开口说话，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新选组的家伙来了。”千说道。
“不要把我说得像鬼魂一样啊！”
“新选组的，哪个？斋藤一？”上大学后就把高中历史的课忘了个精光的百用手搭在下巴上，思考状蹙眉疑惑道：“是那个说‘光秀残党一个不留’的人吗？”
千否认道：“不是，是说‘例行检查，反抗者格杀勿论’的那个人。”
*
每周六晚上千难免要为下一周的限定点心烦恼，营业结束后就坐在店内对着记事本涂涂改改。
春末夏初，正是让甜点师为了创造富有六月气息每天绞尽脑汁、生不如死的时刻。半透明的海蓝色羊羹为时过早，鸢尾花模样的点心五月就疯卖过无数轮。
去年做过梅雨印象的水信玄饼……
想着想着千无意识问出声来：“最近有老是被提起的东西有哪些呢？”
摆放桌椅打算拖地的百说：“《蜘蛛侠2》马上要上映？”
全力以赴势必擦得店里所有玻璃闪闪发光的冈崎，竖起食指说道：“这个我也打算去看……啊对了，既然是甜品店，首先想到的果然是草莓快要过季了。”
“电影首映的时候小冈要一起看吗，我们三个人去赶夜场吧！”
“好啊！我还以为千君是会等网络上映的那种，没想到意外地随和。”
“千一直都很随和啊。不过，上回问他要不要一同去看《复仇者联盟4》，他居然冷淡地说‘我在家里看假面骑士就可以了’，好过分喔！虽然……冷淡的样子特别帅啦……”
谈话内容立马被两个影迷拐进感人场景的追忆阶段，诸如“爱你三千遍”、“在我弥留之际，我会在梦中见到你”等等等等深情对白层出不穷。不论真情假意，柠檬酸或是醋酸，倘若千对外界还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关注力，肯定要表达自己和百夫妻漫才不可动摇的坚定立场。
万幸，兀自保持陷入自我世界沉思的千完全没听进另外两人的话，还在苦苦追寻宇宙尽头的风景。
脑海里的思维风暴能从可可树预计30年灭绝，排列到有很多名刀的国宝指定日在六月。心中坐立难安过度至辗转反侧，再至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草莓主题的甜品如何？反正去年也搞过冰淇淋火锅了，推出草莓巴菲根本不算出格。而且，草莓和许多和风甜点相性很高。”
“咦，这个不是好几分钟前谈过了吗？我看千君没反应，还以为你反对……”
“是吗。”
“千！周五晚上陪我们去看电影吧！拜托了达令~！”百双手合掌，加上巧妙又恰到好处的笑脸。如果这招对千不管用，他还能使出Plan B、Plan C。
“不去。百难道不想和我在家里过二人世界吗。”千一开口就是绝招，差点让百弃城投降。然后，他又皱眉说道：“再说了这个‘我们’是谁？”
“你、小冈还有我啊。”百伸手依次指向千、冈崎还有自己，画出一个三角形。
“明明嘴上叫我达令，约会却是三个人，百也太花心了。最近上映的电影……《海兽之子》？好吧。”千说的时候似乎表达对这个安排不满，姑且算确有其事地嫌弃。不满是真的，但嫌弃倒不至于，他与冈崎凛人关系很好，只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对方。
“千你答应啦，太好了！”
冈崎凛人无辜地被动牵扯进复杂的情感漩涡，总有种被迫夹在两片三明治面包中间的感觉。他公事公办一般地抗议道：“别老把我推上碍眼的角色啊！还有五十岚先生漫画改编的动画不是这个月初就播过了吗？我们要去看的是蜘蛛侠。”
真相揭晓，千追悔莫及，万分想要收回刚才同意的话。他对漫威电影拳拳到肉的打戏部分兴趣缺缺。不过，真要看起来也是抱着认真的态度去欣赏的。
很多一播出就是经典的电影、电视剧少不了武打，例如千叶志津雄先生主演的《三日月狼》，连战斗时刀尖上挥洒而出的鲜血都像是春日漫天飞舞的樱花瓣，每一帧画面都充满魅力。千观后灵感爆发，匿名投稿的印象曲还被选中作为舞台剧的BGM。
2.
人在做梦的时候很难发觉自己在梦中，这点对非人类来说似乎也是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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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非常怀疑自己被哪个横刀夺爱的除妖师封印了。四周漆黑一片、浑身动弹不得，要命的是这个封印他的容器还晃动来晃荡去，令他频频处于失重和超重的切换状态下，让他头晕加上想吐。
胸口内某个不安分的脏器像是要破膛而出，眩晕和惊慌交织。他做出闭上眼睛的动作，但四处都不透光，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合眼。那点仅剩的思维空间全部被用来想办法逃生了。令他恐惧的不是当下不妙的处境，而是他的搭档，他无比珍贵、最重要的契约人。
百因为意外继承了他的契约，有灵力却没有咒术传承。他不敢想象若百和一群摆弄灵力的阴险除妖师对上了会怎样，只好祈祷自己没有失踪太久，否则大概没人拦得住百一脸血海深仇地找上门。
想着想着又觉得比起祈祷百不会冲动行事，还不如寄希望于绑架了自己的家伙，愿这缺德的货能把行踪藏好。幻想出的画面太过灰暗和戏剧，千反而有点想笑，理智上又觉得这种笑不出来，矛盾极了。
他被装在封印的容器里翻来覆去，这种状况持续一会儿就会停下片刻，而后又接着翻来覆去。
千觉得自己不论怎么挣扎貌似都是无用功，他甚至难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更别说五感和灵力。不知道他和百之间的契约是否还在，不知道时间、年岁。
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也许并不真实存在，感觉自己是宇宙频率的某个抖动中产生的错觉。活在沧海一粟的刹那中。
最后，他依靠心中过分清晰的笑脸、尖尖的小虎牙和明亮的双眸，十分唯心地确认了自我。
离上一次飞机遇上气流似的颠簸过去了很久，千好像不停摇晃的罐头，终于被妥帖地放在进冰箱。
窃窃私语渐渐响起，在黑漆漆的容器里回荡。千努力竖起耳朵听，模模糊糊的感受到说话的人中有个年纪不小的，另一个大概和百差不多大，都是男性。谈话的具体内容难以辨别，仿佛是隔着效果超好的降噪耳机，模糊不清。
暧昧不清、轻声絮语般的声音又过了好久才逐渐清晰起来，千发现封印对自己的束缚变浅了些许。用力向四处的“墙壁”发力，整个容器也随之震动，发出将要破裂的嗡鸣声。
在指尖破开黑幕，光芒穿过裂缝的刹那，他听见年长者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出。
“它选择了你，万理。”
以及，目之所及的一个逆光的身影。
面容被沉重的阴影与耀眼的光模糊，唯有光晕边缘的深蓝色发梢令人印象深刻。
万吗？好怀念啊……
千伸出手，无法辨析梦境与真实地朝光的所在看去，手伸至半途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而后他得到了一个温暖的回握，很快又被放开。
这个刚刚握住他手的人还贴心的用手遮在他的眼睛上，挡住了大半刺眼的日光。他透过对方手指的缝隙看见拉开半边的窗帘、铺满太阳光的地板，还有摆放在床边刀架上的本体。
“千、千？！做噩梦了吗？”
百像魔术师一样，一面不知道从哪抽出条湿毛巾塞进千手里，一面惊慌失措地叫道：“啊啊啊——流了好多冷汗，头发都湿了！会感冒的快擦擦！”
千在梦里挣扎的太厉害，导致他现在拿着毛巾完全不想动。被百拉着坐起来后，他老僧入定一般声调平直地说了句“早上好，百”便重新闭眼，企图再倒回被子里睡个回笼觉。
*
早上有预留的养护环节，所以千起得比平常要早一些。和平的年代里，日常生活不怎么有机会使用他自己的刀剑真身，但养护是每个月都不能落下的。
趁千迷迷糊糊地拐进浴室洗漱，百站在同居对象的房门外总算能松口气露出纠结的情绪了。
视线呆滞地盯向这个整洁房间的某处，搭在裤子的侧边的手揉出了烦恼的褶皱。百把头靠在门框上，一会儿又迅速地站直，强迫自己按往常的思维运转。
一……准时把睡美人叫醒了。
第二，待会儿要用心满意足的表情在门口与千道别，再把门轻轻的、咔嚓的关上。
最后！绝对绝对不能在千面前露馅。
烦心事在脑子里咕噜咕噜越滚越大，新的烦恼雪花似的粘在雪球外层。百阻止不断延伸开来、差点成为小剧场的发散思维无果，皱起眉自言自语道：“千有时候还挺敏锐的，要是露出破绽就糟了……”
“什么破绽？”
“咦！？”踩住尾巴般的尖叫从百嘴里漏出。
他不是头次知道千走路像猫一样悄然无声，可此时此刻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猫压住尾巴的老鼠。
“没、没什么呀！”眉毛惊吓过度哆哆嗦嗦的拉成陡峭的曲线，百僵硬的翘起嘴角，干巴巴地笑着说：“不管要做多少心里准备，每天看到千毫无防备的睡脸Momo酱都会心跳过速不知所措，浑身上下全是破绽呢？！”
布偶猫放开爪子伸了个优雅的懒腰，用毛茸茸的尾巴将对方圈进自己的地盘。
“是吗，那怎么心情不好的样子？”
百连忙摆手否认，企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关。
“没有没有！我一直是happy百分百的哟，像气泡桃子果汁那么有活力！千才是，眼底下快有黑眼圈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嗯。”千应了一声，见对方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担忧了，于是突然改口解释：“不，也算不是吧？做了个罕见的梦，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结果遇到……”
某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之际，千仿佛看见龙卷风肆虐的预兆的人，仓皇住口。
他察觉到百总是太过在意那些过往的旧事，即是他并不觉得那是什么禁忌的话题，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在百面前佯装无事地提起。
万很重要，是他“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类，是他活在世上经历多漫长的岁月也不能磨灭的印记。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重要的人们会被放在天平上，凭着某个标准分出轻重来。他从未这么想过，也不允许任何人这么做。若有是谁要拿起这杆天平、拨弄砝码，他就去切断这个人的咽喉。
“啊……”千欲言又止。嘶哑的气音宛如干渴至极的旅人，望不见绿洲，在茫茫沙漠里彷徨。
唯独在逃避上两人异常默契。百装作没有听见千言语中破碎的部分，忽略所有不想踏足的区域，无言了半晌便重新拉扯出一张无事发生、世界和平的笑脸。
“这样啊。不是什么糟糕的梦就好，毕竟千就算是做噩梦也很难被叫醒呢！哈哈……”
令人窒息的沉默被百一脚踢起，滚进千身后的球门里。让千顿时感到压力过大，犹如被塞进一叠无人问津的宣传单。
于是他思考一瞬，拿起手机打开Rabbit Chat，开始四处分发这份沉重的压力传单。
*
甜品店开始营业的时间未到。准备工作都结束了的千坐在柜台后，端着咖啡消磨剩下的空闲时光。
冈崎凛人核对完所有的细节，正打算去翻转门口写着菜单的立牌，却被千叫住。
“小冈。”
“有什么事吗，千君？”
千的脸色看起来犹豫又凝重，迟疑地问道：“假如某个人……明明装满心事还要勉强地笑着糊弄你，你又不想为此和他吵架，想要温和地解决心结，该怎么办？”
冈崎不到半秒就揭开了千毫无意义的假设面纱，惊讶道：“诶？是说百君吗？”
千干脆爽快点头，然后默认冈崎对春原百濑的心理状态了如指掌，或者默认冈崎是个无所不能的咨询师。他找到同伴似的赞同道：“果然，小冈也发现了啊。”
冈崎：“……呃。”其实没有。
昨天碰面还好好的，冈崎没看出当时的百有什么心事或者烦恼。不过既然千这个“对百专用雷达”这么表示了，十之八九是确有其事。
冈崎没有头绪，只能说道：“还没有到造成矛盾的地步就好，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准确来说直到昨天晚上都还好……！”
千倏然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又垂下目光抬手挡住嘴，微不可闻地呢喃道：“我知道了，果然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冈崎没听清他说的话，可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变成下定决心，多少松了口气，笑了笑道：“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能解决就好。”
“…… 是啊。”
空了的咖啡杯被放入水槽冲洗。千翻过重重心事，像是看见书本结尾的兴奋结局，淡淡地笑了。
“谢谢你，小冈。”
*
千的手机和吉他盒子都放在员工专用的长柜里。
尚在工作中的千不知道他的手机不停亮起又暗下，抱着广撒网的心态发送的问题得到了许多的回复。
一条条未读讯息铺满了他的手机提示页面，主要是TRIGGER和IDOLISH7的短信。
例如——“千桑，遇到这种情况请先反省一下自身。还有这类事情就不要一一发信息询问了，我家的孩子们一大早就在讨论这个，差点升级成多重吵架事故。就我个人而言，并不是很想了解您和百桑的恩爱故事。BY大和君”
半天后，他甚至得到了zool的枣巳波的回复——“没有遇过这种事，抱歉提供不了帮助。比起这个，我不记得我们有交换过通讯地址？”
千基本对这类分明感到麻烦却又会恭敬回话type的后辈没有抵抗力，不如说正是对方年龄比自己小，反而会“想要欺负一下”。念头一旦升起就很难平复下来，收到多少含盐量超标的反应都阻止不了他。
此时，由于千的群发，收到很多加油、鼓劲、安慰一应俱全的邮件的百非常莫名其妙。他一个一个解释自己没有和千吵架，摸不着头脑地发了至少三十条讯息，才搞清前因后果。
不由对通讯录里所有认识千的人发Rabbit Chat感叹：“千他居然会活用RC到这个地步！真是智慧和体贴并存、呜呜……太帅气了~！！”
IDOLISH7概念店。
员工休息室里，轮休的大和盯着推送信息通知的手机屏保桌面，无语地想道：这两个人搞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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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进度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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